美國私募基金在從中国投資中套現正遭遇困難

[emily]

據英國《金融時報》報導，隨着監管環境的收緊和地緣政治緊張局勢的加劇，在中國有私募基金投資的美國機構在退出曾經是它們最成功賭注之一的投資方面正遇到困難。向專註於中國的私募股權基金分配了超過40億美元的4家美國公共養老金向該報表示，它們準備推遲贖回已接近10年期限的投資。

上述4家美國公共養老金的猶豫反映了一種擔憂，即中國企業在美國的首次公開募股（IPO）是退出私人資本投資的重要途徑，但在中國政府於2022年強制滴滴出行從紐約證券交易所退市引發暴跌之後，這種獲利方式將繼續受到抑制。本月，美國國會眾議院通過法案要求由十多家私募基金支持的中國互聯網巨頭字節跳動從TikTok剝離，否則該熱門視頻分享應用將在美國面臨禁令，這加劇了這些投資人的擔憂。

阿拉斯加永久基金的私募股權投資總監沃爾德羅普（Allen Waldrop）說：“中國一直是一個可以部署資本的地方，但要把資本取出來卻更加困難。現在，這個問題要嚴重得多”。在過去十年的大部分時間裡，美國支持的私募基金一直是中國蓬勃發展的消費和互聯網行業最活躍的投資者之一，紅杉資本和銀湖資本等投資機構為中國最成功的一些初創企業提供了資金，如阿里巴巴和美團。

即使在美中爆發貿易戰之後，投資熱潮仍在繼續。據倡導美國私募股權基金剝離中企的“未來聯盟”（Future Union）稱，從2018年特朗普政府對從中國進口的商品徵收懲罰性關稅到2020年，中國公司從美國基金主導或共同主導的私募股權基金獲得了330億美元的投資。這一數額超過了2015至2017年期間獲得的200億美元。

2022年，當北京對尋求海外上市的企業進行數據安全審查時，使數百家中國公司得以在紐約上市的IPO盛宴戛然而止。記錄顯示，自2022年初以來，僅有5家獲得美國私募股權投資支持的中國公司在紐約上市。2021年這一數字為18家。

金融數據提供商Crunchbase的數據顯示，2022年美國在華私募股權和風險投資也同比下降了68%。雖然美聯儲積極加息對美國的IPO造成了全面打擊，但中方的政策干預在阻止中國本土企業赴海外上市方面發揮了同等甚至更大的作用。例如，2021年7月，中國網約車巨頭滴滴出行剛剛在美國上市即遭遇國內監管部門審查。中國網絡安全審查辦公室稱，對滴滴出行啟動網絡安全審查，審查期間停止新用戶註冊。滴滴出行獲得了銀湖資本和對衝基金Coatue等美國知名投資機構的投資。

幾個月後，中國證券監管機構公布規定，要求本地公司在海外上市獲批前必須經過複雜的審查。作為監管改革的一部分，滴滴出行於2022年6月退出紐交所。嚴格的審查迫使許多中企推遲甚至放棄在美國上市的計畫，即使上市對其私募股權股東來說是最好的結果。總部位於北京的私募股權基金PAC創始合夥人廖明說：“投資者逐漸意識到，許多中國公司幾乎不可能在海外上市”。

關於字節跳動的法案本周在美國眾議院獲得通過，這使得實現退出變得更加困難，因為這家由知名美國基金資助的中國互聯網集團——字節跳動如果失去最有價值的資產之一，其價值可能會暴跌。擁有字節跳動股權的一家美國公共養老金的私募股權投資負責人說：“這些投資者無法對他們在中國的配置進行任何調整，因為他們對字節跳動的配置已經過大，而字節跳動又陷入了美中之間的地緣政治角力”。

IPO的低迷讓曾經以業績出色著稱的專註於中國市場的私募股權基金經理們蒙受損失。根據公開文件顯示，2016年開始運作、總額22億美元的華平中國基金的業績基準——凈內部收益率從兩年前的25.5%驟降至去年9月的7.9%。沃德洛普分析說：“你有中國的複雜因素，但你也有更廣泛市場的複雜因素。對於那些專註於中國的基金來說，這是一個特別尖銳的問題”。

雖然大多數投資者不必立即作出決定，但他們意識到，隨着越來越多的私募股權基金在成立約十年後到期清算，未來幾年的風險將進一步加劇。一家擁有十多個中國私募股權投資項目的第二家美國公共養老金的高管表示：“無法退出的事實當然會令人擔憂”，並指投資生命周期的“任何意外延長”都會影響其基金的未來部署。

然而，大多數業內人士幾乎找不到比延長私募股權投資期限更好的解決方案，希望IPO窗口能重新打開。私募股權配售機構紀念碑集團（Monument Group）駐香港合夥人阿蒙德森（Niklas Amundsson）說：“投資者其實沒有太多選擇。他們只能繼續滾動（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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